水月1-2
文/沈韋
銀白月華自洞頂撒落,吃得肚皮鼓鼓的水月盤腿坐在水泉邊,眼皮沉重打了個大哈欠,瞅著沐浴在月光下的翼。 地上殘留燒得灰黑的柴薪,空氣中隱隱還聞得到烤兔肉的香氣,為了實踐將翼養得白白胖胖的承諾,水月共獵了六隻兔子回來。 她吃了兩隻,剩下的四隻全讓翼吃下肚,現下她盤算著,清晨時再去獵些野味,她不能整天待在這裡,以免族人起疑,為了避免他白天餓肚子,她通常會打更多野味放著,他若餓了,隨時都可以烤來吃。 飽餐一頓的翼今夜較有體力,體內的毒又稀釋掉一些,狀況越來越好。 在這之前,他已經足足五年不曾展翅高飛。 今夜,他渴望確認他是否已強壯到可以飛翔。 水月發現翼站了好久,一動也不動,她疑惑搔搔耳朵,腦際忽地靈光乍現,興許翼想洗澡,不好意思開口要她迴避,才會僵在那裡。 早說嘛,她又不想看,她笑呵呵站起來,眼尖發現他動了一下。 然後,在他肩夾骨的地方,以非常緩慢的速度,開始向外生出豐厚羽翼。 睡意全消的水月驚訝睜大雙眼,連嘴巴都大張,摒氣凝神,不敢發出丁點聲響。 他的翅膀泛著黑色亮澤,威風凜凜,宛如大鵰。 月光下,墨黑羽翼慢慢往外延伸,拉長。 翼仰頭,閤上眼,由著清冷月光親吻俊挺臉龐,漂亮的羽翼霸氣自左右展開,輕輕,測試。 看得目不轉睛的水月,替他開心的熱淚盈眶,雖然她老是說,待他解毒之後,要載她飛上青天,可有時不免偷偷擔心,解毒速度太慢,毒素早已損及他的羽翼,讓他再也無法展翅高飛。 倘若如此,他鐵定會生不如死,就如同狐狸精再也無法施展魅術,迷惑人心,是相同的道理。 她是最失敗的狐狸精,族人都瞧不起她,若非從小被嘲笑到大,臉皮夠厚,現下肯定成天鬱鬱寡歡。 展開的羽翼,輕拍,慢慢加強力道,逐漸有力拍擊,地上燒黑的柴薪被吹開,枯葉掃飛,有力的翅膀,帶著翼的雙腿往上飛離地面。 「飛起來了……翼真的飛起來了,嗚……原來這就是他的鳥樣,真的很好看,很威風。」水月擦擦眼角淚珠,感動看著他往上升高,再升高。 睜開眼的翼,眸底多了已消失五年的自信光彩,於感動的水月上方繞圈,飛翔。 他緩緩飛了第一圈,盡情吸取飄散在上方的薄霧,再加快速度飛第二圈。 墨黑頭髮飛揚,他神采奕奕,當飛第三圈時,速度更快,姿態更加尊貴,爽朗的笑聲,響徹山洞。 翼開心,水月也開心,在下方的她興奮的又跑又跳,雙手高舉揮舞,「翼,你辦到了!」 翼哈哈大笑,倏地振翅向上,衝出洞口,展開的羽翼似要帶著他飛到月亮。 下方的水月看呆了,深深覺得他馳向月亮的姿勢非常瀟灑,雙眸熠熠閃耀,她欣羨不已,「真希望我也是羽族,這樣我想飛到哪兒,就飛到哪兒,不必老是待在青丘。」 外頭的花花世界對她具有強大吸引力,她好想親眼見見翼口中的神奇果子長啥模樣,想要看看外頭的江河流水和青丘有何不同。 高飛的翼享受帶著霧氣的冷風,心口突然沉鬱凝窒,體內的毒開始作祟,不容許他逍遙高飛。 墨黑的血,自唇角噴出,振翅拍擊的翅膀,力氣漸消,臉色灰敗,猶如被箭矢射中的大鵰,失速往下墜落。 「哇~~,翼向上飛的速度快的教人驚嘆,連向下俯衝也像不要命似的,如此氣勢驚人,實在是佩服佩服。」看得目不轉睛的水月拍手叫好。 「咦?等等,好像哪裡怪怪的……」水月偏頭嘟嘴,看著他快速往下墜的身影,發現他嘴角殘留的黑血時,心下大驚,雙足向上一點,伸出雙臂,大喊:「翼,別怕,我來了!」 失速落下,全身虛軟無力,翅膀已收回體內的翼被她接個正著,額際冷汗涔涔,對上充滿關懷的眼眸,為自身的虛弱惱怒不已。 凌空接住他的水月翩翩落地,焦急將他放在武夫石上,抽出帕子為他拭淨嘴角的毒血,「你還好嗎?」 他疲累逸出一口氣,手背擱在冰冷額上,閉上眼,不讓她瞧見眼底的挫敗與失望,「我以為我可以飛的很遠……。」 他壓抑五年了! 他等待五年了! 結果竟只能飛這麼一下,下一次再凌空而飛,究竟還要等多久?再一個五年?十年?他已經快失去耐性。 回想欽原之所以和他反目成仇,皆是為了他無意間所得到蚩尤的短戈。 蚩尤精於精鍊兵器,所精鍊出的兵器不僅削鐵如泥,並且可以砍殺所有精怪,得到蚩尤的短戈,等於神器在手,如虎添翼。 與他情同兄弟,最好的朋友──欽原,發現他握有神器,心生貪念,趁他不備,偷襲咬他,妄想搶奪。 他雖和欽原大戰身受重傷,可蚩尤神戈仍在他手中,欽原無從得知他死在何方,拿不到渴望的神戈,欽原肯定為此夜夜無法酣然入睡,想到這,他那鬱結悲憤的心,總算好過些。 欽原的背叛算計,讓翼得到慘痛教訓,即使是從小到大的至交好友,都會出奇不意在背後捅上致命的一刀,不得輕信。 「慢慢來,要不了多久,你就可以飛得很遠很遠。」水月同情安慰,用帕子乾淨的地方,抹抹汗溼死白的俊臉。 溫暖的碰觸,使翼睜開陰鬱眼眸,定定瞅著她,這隻小狐狸精,對他無欲無求,從最初的恐懼,到真心關心,照顧,點點滴滴,使他很難對她態度冷硬。 「水月。」 「嗯?」 「以後,換我揹妳、抱妳。」實在是太窩囊了,身為男人,竟然一再讓她揹,讓她抱,他的自尊,他的驕傲,皆不容許這種事再發生。 她甜甜一笑,用力點頭,「好,我會等你,揹我,抱我,載我飛,我要飛得好高好高,傲視所有狐狸精,讓紅紅她們再也不敢嘲笑我。」 「會有那麼一天到來。」 (未完待續) 作者小語 哈囉,大家好,我是沈小韋,很開心能在【啊!LIFE】與大家見面,請大家多多指教。(深深一鞠躬ing) 【水月】的故事背景來自於【山海經】。 【山海經】除了記載山川地貌,奇花異石,還有許許多多,各有特色的精怪。 沈小韋看著書中的精怪,腦海產生不同想法,我想要寫一本東方的奇幻愛情故事,於是【水月】便誕生了。(快樂撒花ing) 這個故事會陸續出現許多精怪,牠們有好,有壞,有痴,有傻,總的說,他們全逃脫不了七情六慾。 接下來傻呼呼的水月和翼會有什麼遭遇? 請大家繼續看下去~~ 各位若喜歡或是有任何想法,歡迎到我的粉絲團與我分享,謝謝大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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