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光的荒島求生日記
文/黑潔明
第一天 那是一座島。 遠遠的,他就在海上看見了它。 那個小小的黑點,在藍色波濤之中,忽隱忽現,上上下下的晃動著。 不,晃動的是他。 他想著。 或者那只是他的幻覺,也可能是他終於死了。 哈。 他在腦海裡笑著,只因再也沒有力氣反抗這一切。 如果那真是個島,他也沒力氣游向它,他甚至沒力氣把頭從手中的浮木上抬得更高,就連呼吸都覺得困難,就連思考都沒有邏輯。 嘿,也許也沒那麼糟,至少他還記得邏輯這個字。 這字多難啊。 但他記得怎麼寫嗎? 如果給他紙筆,他還寫得出來嗎? 這念頭讓他在內心深處又笑了出來。 哈…..哈哈…… 媽的,連在腦海裡大笑都覺得累。 可是,雲總會在陸地上聚集。 冷空氣上升,熱空氣下降____不對,是熱空氣上升,冷空氣下降___ 是熱空氣上升,冷空氣下降,是熱空氣上升,冷空氣下降,是熱空氣上升,冷空氣下降。 陸地和海的溫差不一樣,所以會造成空氣對流,雲會往陸地聚集,因為溫差不一樣,水和固體的散熱不一樣。 瞧那在黑點上頭的雲,那裡有雲很正常,因為那個在水中載浮載沉的黑點是座島。 最好那是座島,最好那真是陸地,最好那在藍天白雲上旋轉的,真的是…… Shit!那是他媽的鳥嗎? 他可以感覺到眼皮抽動了一下,感覺到胸腔裡的心抖了一下,眼前明亮的世界變得大了一點。 那橫越藍天的黑影越來越近。 然後飛過了他的頭頂。 幹!那真的是隻鳥! 他將眼睜得更大,因為太過激動而用力壓著浮木,害他往海裡沉了一下,吃了一口鹹死人的海水。 他嗆咳著,告訴自己要放鬆,卻依然覺得激動。 那是隻鳥,他確定。 他知道那是隻鳥,他甚至看見了牠的羽毛和腳爪。 如果那是隻鳥,真的是鳥,那表示那個黑點真的是陸地。 在海上飄流了幾日,他早已失去了所有的力氣,甚至搞不清楚已經過了幾天。他盡力保持意識,但這兩天越來越無法做到。 他的嘴唇乾裂流血、皮膚因為曬傷和泡水開始脫皮發炎,就連舌頭都腫了起來,海水裡的鹽份讓一切更加難捱。 若不是天上偶而還會飄點雨,他就算沒餓死也渴死了。 但那是座島,他知道自己要想辦法上去,至少靠近一點。 所以他抱著那根浮木,開始在海水中挪動他的腳,打水,朝那黑點游去。 那是島。 他告訴自己,那是島。 不是幻覺,不是他眼裡的眼屎,不是他睫毛上的鹽巴。 他鼓勵自己。 它是島,一定是座島,就算是礁岩也好。 他死死盯著那黑點,拿出吃奶的力氣,拼了命的游過去。 黑點漸漸變大,看起來更像是島了,讓他一顆心用力的跳,他加快了速度,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拋棄那根浮木,想要手腳並用的游過去,他可以做到的,他可以游過去。 不可以。 男人冷靜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。 不要急,它哪裡也不會去。 他喘著氣,聽見那沉穩的聲音說。 慢慢來,讓潮水帶你過去,不要浪費你的力氣。 但潮水正把他往外推開啊! 他在心裡惱怒的吶喊,想要放棄那根浮木,他抓著它根本過不去! 那在海中載浮載沉的黑點看起來那麼近又那麼遠,憤怒與恐懼讓他差點鬆開了手,渴望伸展手腳朝它游去。 為什麼它們叫漂流木?明明長得都不一樣。 聽見阿磊的聲音,他猛地轉頭,但那一邊除了海水之外,什麼也沒有,可他記得那一天。 那天陽光也是這麼大,天一樣藍到萬里無雲。 男人帶著他們一起到海邊釣魚,他和他們一起坐在石頭灘上,手上拿著釣魚杆,揚著嘴角解釋。 因為它們會在海上漂流,颱風過後,山裡峽谷兩旁倒下的樹木,會被雨水沖刷到溪水裡,再一路送到海中,在海上漂流一陣子之後,潮水會再將它們送回岸上。 他抓緊差點鬆開的浮木。 所以它們才叫漂流木,它們會被送上岸。 他喘著氣,想了起來,他在海邊見過很多。 看著你的目標,擺動你的雙腳。 男人沉穩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。 他把頭轉回去,看著前方那模糊的黑點。 阿光,你要有耐心。 男人說。 不要失去你的目標與方向,它就在那裡,哪裡也不會去。 在這瞬間,他幾乎能感覺那隻大手,像以往那樣輕按著他的肩頭。 喉微哽,他抱著那根漂流木,緊盯著那黑點,再次擺動在海中沉重的雙腳,一次又一次的動著,茍延殘喘的游著。 他不知道自己游了多久,但他一直看著那個黑點。 然後黑點漸漸變大,越來越大,他看見更多的海鳥,淚水湧上眼眶,他繼續打水,直到那座島嶼占據了所有的視線,直到他能看見拍打沙岸的白色浪花,看見島上的樹木,直到他的雙腳終於觸到了底,踩著滑軟的海沙。 那瞬間,他幾乎不敢相信。 但他踩到底了。 他喘著氣往前邊游邊走,雙手仍抱著那根救命的浮木,潮水一次又一次的推送著他。 白色的浪花在他身邊翻滾,他用盡所有的力氣,走出了那濕鹹的藍色大海。 因為在水中泡了太久,身體感覺變得無比沉重,雙腿無力的抖著,可是他知道自己必需遠離海邊。 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海裡去了。 所以他強迫自己移動,走著、爬著,直到他整個人脫離了水邊,踩在潔白的沙灘上,踩在綠色的藤蔓上,才讓自己趴倒下來,用力喘咳著。 當他翻身仰躺在乾燥的地面,看著耀眼的藍天,和那顆彎曲的椰子樹時,那隻大手,再次出現,揉著他的腦袋。 你做得很好。 聽著父親的聲音,淚水驀然奪眶。 很好。 他閉上淚濕的眼,喘著氣,他知道那是幻覺,但它感覺起來就像真的。 無論如何,他上岸了,等一下他就能爬起來,等他恢復力氣,就可以去找人借手機。 然後,他就可以回家了。 疲倦襲倦而來,奪走了他的意識。 就可以……回家了…… (未完待續) 阿光的荒島求生日記 1-2 作者小語 大家好,我是小黑,關於這篇文,其實是之前慢慢就有在寫的東西,哈哈~ 《阿光的荒島求生日記》就是在講阿光當年流落荒島發生的事。所以這時他才剛要從國中畢業,升上高一的那一年暑假,然後就遇到颱風,被浪沖走了。 至於他接下來怎麼了?到底為何會和狩獵遊戲扯上關係?就讓我們繼續慢慢看下去吧。(笑) 但這個連載文,是不定期不定時的文,在我寫正稿之餘有空才會寫的東西,一個月可能都交不出一篇~ 所以請大家抱著不期不待不受傷害的心來看。(笑) 本文會同時放在我的臉書粉專連載,謝謝所有朋友對我的支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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